百萬夢想之旅:【內布拉斯加】(no.6)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去年看了一部電影內布拉斯加,劇情是描述一位老人伍迪收到一封廣告,通知他中了一百萬美元大獎。一般人看到廣告信,大概就直接丟到垃圾桶了,可是伍迪卻深信不疑,決心一個人從蒙大拿州跋涉千里到內布拉斯加州的林肯市去領獎。伍迪的妻子凱蒂和兒子大衛知道這只是商家騙人的廣告,多次勸阻伍迪別做傻事卻無效,大衛擔心固執的老爸一意孤行會出事,於是放下工作,請假開車載著老爸去領獎。
途中經過伍迪的故鄉霍桑小鎮,當親友知道了伍迪中了百萬大獎的消息,個個都想找理由從伍迪手上撈一點錢財。貪心的二個姪子甚至還偽裝成歹徒,搶走了伍迪的中獎通知,二人得手後發現不過是一張廣告單後,就隨手丟棄這張廢紙,伍迪因此成了眾人的笑柄而深受打擊。然而伍迪依然渴望去領獎,為了實現老爸的願望,大衛找回廣告單,並且陪伴父親到了領獎地點林肯市。當工作人員將廣告上的號碼輸入後,告知伍迪沒有中獎,為了安慰失望的伍迪,贈送老人家一頂帽子當作小禮物。

【故事中的省思】
父親的夢想 vs 兒子的夢想

伍迪:
伍迪曾經打過韓戰,也因此受過傷,也許是目睹戰場的殘酷與無常,即使身體的傷痊癒了,但心理的傷痕卻成為枷鎖。小鎮的沒落,經濟的蕭條,又生活在一群愛佔便宜的親戚鄰居之間,少話的伍迪更加沉默了,也許只能藉著酒精麻醉自己,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荒唐日子,藉此逃避現實的殘酷,與生活中諸多的無奈與困乏,最後搬離了小鎮,切斷了生命的連結。多年之後,當生命逐漸凋零之際,伍迪仍舊念念不忘當年被人借而不還的空氣壓縮機與擁有一台屬於自己的卡車。
表面看起來伍迪是個失智老人,當所有的人都嘲笑他的「中獎通知」時,他依舊小心地把自己的中獎通知收藏好。對伍迪來說,這中獎通知就是一張尋寶圖,林肯市就是寶藏的所在地,而這個寶藏可以幫助他完成夢想,這個夢想並不奢侈,也是他最後翻身的機會,或許可以為兒子留下些甚麼。這一生中,伍迪不曾為自己爭取過什麼,隨波逐流地度過大半生。過去頹廢荒唐的生活,對妻兒的忽視與虧欠,因為有了夢想,忽然醒悟過來。伍迪不再像過去輕易退讓,所有人的譏笑與反對都只是尋夢路上無關痛癢的障礙,他沉浸在自己的夢想中,充滿了勇氣與信心,重新找回失落已久的生命活力。

大衛:
在霍桑鎮上,大衛透過小鎮居民的口中,逐漸拼湊出父親的過去。在鎮上的家人墓園裡,在大哥與堂兄的打架中,母親都挺身而出飆出一連串不雅之語,揭露母親心中的怨恨苦毒與父親的委屈無奈。當大衛見到報社的佩格阿姨(父親的老情人),才又瞭解到父親年輕時風光的一面,因此開始真正理解父親的夢想,不再只是敷衍應付,好趕快載父親回家,為了趕上班的時間;而是與父親站在同一戰線上來護衛這個夢想。當父親在酒吧被友人嘲弄羞辱的時候,他也一樣感同身受,因而揮出那一拳,凜然表達出捍衛父親夢想的決心就像捍衛自己的夢想一般。

夢想的幻滅與尋獲
故事的結局,一開始觀眾就知道了,伍迪當然沒有成為百萬富翁,但是他的夢想卻實踐了。大衛賣了自己的車,幫父親買了空氣壓縮機與以父親名字登記的二手車(像新的一樣)。父子二人看似失落的夢想,卻在尋夢的路上被尋見了:

伍迪:
伍迪開著新買的車,威風地遊行在小鎮的路上,沿路遇見佔他便宜的友人,經過弟弟的房子,甚至舊情人佩格。伍迪在短短二天的停留中,嚐遍人情冷暖,回憶前塵往事,伍迪為何離開以後不曾也不願再回來,也許就是害怕再面對這群勢利刻薄的親友。然而手握方向盤的伍迪,多年前的恩怨情仇,傷害委屈在此時此刻得著補償,生命中失落的尊嚴被恢復了,生命重新找到方向與意義,他不是一個魯蛇,而是完成夢想的戰士。

大衛:
大衛跟隨父親的腳步,在短短幾日中找到了父親過去生命的軌跡,明白父親不只是個酒鬼,有他當時所處環境的無奈與失落。而他與父親一起完成這個虛幻的夢想,讓過去生命中缺席的父親與自己的生命重新連結。雖然父子的角色易位,垂垂老矣的父親,已經無法成為8歲男孩的英雄,身為兒子的大衛,反而成為父親的守護者,也是父子共同夢想的守護者。
富翁夢醒 親情無價
電影一開始,員警問伍迪二個問題:「你從哪裡來的?你要上哪兒去?」伍迪的中奬通知引導伍迪追求夢想的聖杯,這個聖杯原來不是那一百萬奬金,而是家人的親情與生命的尊嚴。百萬富翁的夢想雖然幻滅了,但是父子都找到了生命的救贖。我想像回家後,伍迪喝著酒,一面滿足地望著可能用不著的空氣壓縮機,一面向妻子炫耀開車在小鎮兜風的風光;大衛呢,本來陪伴父親的夢想之旅,卻成了他自己的尋根之旅。大衛也許可以開始下一段戀情,知道自己從何來,未來想要的是甚麼。
看完電影,有許多感觸。想到成年子女與年邁父母親的關係,照顧年老的父母對成年子女而言是一種甜蜜的重擔?還是折磨人的枷鎖?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年老了要靠人照顧,又是怎樣的一種光景?
面對過去家庭中曾經有的傷痕,要如何面對及處理?我們都知道要饒恕及和好,但是夫妻與親子間,很多話可能說不出口,或者不知道怎麼說。從故事的場景裡,似乎讓我看到似曾相似的自己;從劇中主人翁生命的成功、失敗與奮戰中,重新尋回起初之愛,不僅為自己生命中的未竟之事找到新的起點,也啟動修復家人關係的勇氣與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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