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歲開始的 Hello Life 之【露營車】(no.15)
55 歲以後的人生要做甚麼呢？
喝咖啡怕睡不著；
不喝咖啡呢？好像也…
喝咖啡怕睡不著；
不喝咖啡呢？好像也…
富裕退休了
故事的主人翁是58歲的男性，名字叫富裕。
半年前，秋天的時候，富裕以接受公司優退的形式退休了。優退的主要理由是，公司的營業方針改變了。進公司之後，富裕透過一再地招待老客戶，來贏得訂單。但是新的經營陣營，提出提案型的業務方式，大幅削減交際費，富裕的業績大幅衰退，不知不覺間，被打入了冷宮。
接受優退還有另一個重大的理由。富裕有一個計畫，優退制度的特別加發的獎金可以讓他實現這個計畫。當然妻子的支持很重要，不但可以還完房貸，而且可以靠退休金以及幾年後開始領取的年金過活。富裕的父母身體都還很硬朗，兒女也都就業了，經濟上應該不用擔心。
退休後的夢想之一
富裕有甚麼夢想呢？
富裕從以前就喜歡咖啡，學生時代常去古典樂咖啡店。他並非喜歡古典樂，而是喜歡咖啡。
他經常會以德國製的磨豆機親自磨咖啡豆，然後用手沖的方式慢慢萃取出咖啡的香味。富裕總是以「此物只應天上有的高貴物品焦香味」來形容自己泡的咖啡。可是自從進入大型家具廠商工作之後，悠閒品味咖啡的時間就減少了。因此，富裕早已決定，退休後要盡情品嚐咖啡。那是他滿心期待的事之一。P.138
退休後的夢想之二
第二個夢想就是像美國的電影，夫妻倆開著中型的露營車，隨興造訪日本喜歡的地方，眺望美麗的高山、大海。妻子本來就愛山中溫泉，畫畫是她的興趣，富裕不知有多少次，想像妻子面向北海道二世谷或九州阿蘇火山的雄偉風景素描，而自己一邊面帶微笑看著她的樣子，一邊泡咖啡的身影。 P.140
給妻子驚喜
富裕沒有告訴妻子這個計畫，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退休後一個月，雜事大致上整理完了。富裕打開珍藏的紅酒，在自家烤肉，開了簡單的派對。家人感謝他的辛勞、乾杯，然後他才說出計畫：
「我保密至今，打算開露營車，跟老婆周遊全國。」
但是妻子卻露出吃驚的表情，看起來不知所措。
「嚇了一跳吧，其實，我已經準備好車子了。雖然是中古車，但是內裝大量使用天然木頭，感覺非常棒。」 富裕面帶笑容地如此說道。
兒子點頭聽他說，但妻子和女兒只是默默地互看彼此的臉。富裕覺得奇怪，有一種莫名的不好預感，沒有進一步再談露營車的事。
妻子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富裕泡咖啡的時候，妻子穿好衣服準備出門。「你車子已經買了嗎?」富裕冷不防被妻子如此一問，焦躁不安地說「還沒買啊，怎麼了？妳不喜歡開露營車旅行嗎？」，忍不住越說越大聲。
妻子一臉歉然地說：兩個孩子的結婚資金必須留起來，所以我想省下露營車的開銷。而且每年要開繪畫課，跟作畫的同好去素描旅行和周遊美術館之旅好幾次，很難請長假。
富裕心中五味雜陳，但卻一句話也沒說，心想「我居然對妻子有所顧忌，我到底怎麼了?」
兒子的想法
猶豫了半天，富裕試著找兒子商量。兒子問「露營車的事?」，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聽完富裕的描述，「我和妹妹的結婚費用，我們自己會想辦法!」 兒子急忙聲明。
富裕說「可是父母不能坐視不理」，搖了搖頭。
兒子苦笑道：老爸這眞不像你。富裕問「這話什麼意思?」
兒子說：沒什麼，就是不像你。你至今不管別人說什麼，都堅決要做自己決定的事。這次的事，你尊重老媽的心情是對的。不過我覺得即使老媽反對，你也可以態度更強硬一點。錢是小事，你以前不總是這麼說嗎？兒子最後說：你是不是變軟弱了呢？
富裕心想：兒子說得或許沒錯。
女兒的想法
一天趁女兒出門前，富裕問她要不要喝咖啡，女兒說「不要」，「我趕著出門，長話短說吧。是露營車的事吧?」 果然女兒從一開始就知道富裕要問甚麼。「媽跟我說了，家庭開支好像還是很大唷。還有，媽需要自己的時間，你應該是以退休後的夢想在思考開露營車旅行，但是媽也有她的人生」。
「妳媽怎麼說呢？她討厭跟我去旅行嗎？」
「我想，她不是討厭，而是時間受限會令她傷腦筋。無論是誰，擁有自己的時間都很重要。就某個層面而言，我有時候做一些事，也只是為了擁有自己的時間。」
批判還是激勵？
女兒突然說了令人嚇一跳的話：「爸，你再次工作不就得了？ 」富裕覺得像是皮膚被針扎了一下。最先湧上心頭的是一種接近憤怒的情緒。富裕總覺得女兒在批判自己退休後旳狀態是在怠惰。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另一個念頭冒出來，那是愉快。富裕開始覺得女兒是在激勵他。
「你還年輕，不要緊啦。」 女兒面帶笑容地如此說道。開什麼玩笑！退休後才過了不到兩個月，但是，女兒因此點燃了富裕即將熄滅的鬥志。
其實富裕的心逐漸轉向再次工作的主要原因是：透過再次工作，向妻子傳達自己對於開露營車旅行的念頭有多麼強烈。
二、退休後的現實
先寄履歷表！
到了禮拜一，富裕立刻開始找工作。他拿著熱氣蒸騰的咖啡坐在陽台的躺椅上，一面翻記事本，一面試著打電話給有幾十年交情的商場朋友。不料熱情的寒暄過後，一提到是否可以提供工作機會，對方的口氣就變了，不斷抱怨自己公司的生意如何艱難，富裕的要求好像在為難他們雪上加霜的生意。
百貨公司家具部的採購還說：「我十分清楚自己這麼說很失禮，但是求職這種事不該直接打電話，而是先寄履歷表到人事部門才對吧？」
……
「寄履歷表」這句話傷害了富裕，他氣得火冒三丈。
老朋友的建議
富裕想找人商量，又怕丟臉。他腦海中馬上浮現駒野的臉，他是富裕多年的老友，是富裕非常欽佩的超級業務員。
「找工作時，寄履歷表是理所當然的吧？，駒野彷彿在等富裕的怒氣平息，隔了一會兒之後，平靜地說道。「你習慣了工作時期的權力關係。而且，你退休了，所以只是一般的人。不過，這是你長期習慣的感覺，所以要你馬上改變目中無人的態度，應該也不可能。」
駒野說「再次工作本身並非壞事，試著跟介紹人才的公司聯絡如何？」又說「最近吃個飯吧」，然後掛斷了電話。
將憤怒轉變成鬥志
富裕嘀咕著「我才不會這樣就善罷甘休！」
「死纏爛打」是富裕的業務部門的暗號。他經常對屬下說：眞正的業務是被拒絕之後才開始；心想「休想小看我，當我是誰！」
富裕瞞著家人找工作的事，於是撒了個謊對妻子說要參加朋友的中午聚餐。繫上去年生日時，女兒送他的紅色名牌領帶就出門了。
退休的老鳥
求職的菜鳥
人才介紹公司位於東京都政府附近的摩天大樓的一間辦公室。明明退休才沒多久，富裕卻覺得離開職場好久了，他開始緊張起來，不斷地看手錶，下意識地數度清了清嗓子。
「公司在觀察我們的耐力，你最好一臉若無其事地等候。」 一旁的男子小聲地在富裕耳邊提醒。
富裕含糊地應道：「咦？啊，謝謝」。心中的OS卻是：別把我跟你混爲一談，我跟你不一樣。
自稱生涯顧問的男人，坐在諮詢室裡，對讓富裕等了一小時半的事隻字不提。男人的頭髮用髮雕弄得尖尖的，戴著淡綠色的細框眼鏡，動作熟練地操作銀色的筆記型電腦。
「呃，富裕先生是嗎？業務主管是要作為顧問，給予屬下指導吧？你有當過研討會的講師嗎？」
「我一直待在第一線，所以沒有當過研討會的講師。」 「會用電腦吧?」 富裕回答「當然會」
男人又問「能夠盲打嗎?」 富裕口吃道「盲打？」男人說「啊，就是不看鍵盤地打字」。
在公司大多是讓屬下代筆，富裕只會用雙手的食指敲打鍵盤。男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說「抱歉,盡問些小事」，「可是，有許多事情比曾經待過大公司更重要。」
男人又問了富裕一連串答不出來的小問題，最後問到座右銘，富裕自信的回答「信賴和努力」。
男人面露冷笑說「如果有企業徴人的話，我們會以E-mail跟你聯絡」，指示富裕在下次見面之前，以「想做什麼」、「能做什麼」、「擁有什麼夢想」為主要內容，寫一篇「個人史」。
富裕走出電梯之後，雖然十分疲憊，但是不想回家。富裕心想：這是我第一次懶得和妻子碰面。
冷酷的現實
等電梯時，富裕聽見了兩個男人的對話。「這是第四家人才介紹公司了。」「我也沒有收到任何聯絡。」「感覺像是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一人自我解嘲地說道，面露苦笑。另一人頻頻點頭，無力地附和道：都這把年紀了，還叫我訴說夢想。「我花時間，拚命地彙整了自己能做的事、想做的事，結果被派遣的工作不是大樓警衛，就是清潔人員，你說可不可悲？」
富裕聽到一人如此說道，終於掌握了現實狀況，中高齡者要找到下一份工作，簡直比登天還難。
重寫個人史
史富裕開始思考如何寫一篇「個人史」。對於夢想爲何？他想寫「開露營車和妻子去旅行」，但怎麼也無法下筆，只寫了「我想去各種地方旅行」。這時更重要的問題從意識底層浮現。問題是：「我至今的人生到底算什麼？」富裕覺得：除非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否則就寫不出「個人史」。
沒有業務這種證照
「所以，人才介紹公司還沒有介紹半個新工作嗎?」駒野聽富裕說完，皺起眉頭如此問道。
「我在人才介紹公司明白了一件事，目前的我只能找到工路施工、在冷凍倉庫分類和包裝食品，以及打掃大樓或公園等。 」
「沒有業務這種證照，不像堆高機、巴士丶計程車都還有駕照。可是，業務就像是一無是處的代名詞。我非常驚訝。」
富裕感覺被人脫掉訂製西裝，扯掉名牌領帶，忽然被剝得一絲不掛；拿掉知名大型家具廠公司名稱之後，自己就成了街上多如過江之鯽、平凡無奇的「曾任業務主管的五十八歲歐吉桑」。
三、異常情況
說清楚
講明白了
富裕早上起床，想泡咖啡時，喉嚨感覺到異常的壓迫感。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持續了幾天，於是富裕做了一堆檢查，但是結果都很正常。
妻子只好帶他去認識的中藥藥局，結果這種症狀是在更年期常見的咽喉頭異常感。醫生開了加味逍遙散服用，但是症狀沒有改善，不久之後，不適變成了焦慮和煩躁，加上失眠，富裕覺得愈來愈不安。
雖然心情沉重，但晚上全家人齊聚一堂，富裕決定主動出擊，問大家「我要你們老實回答，關於我計畫開露營車旅行的事，大家怎麼想？」
「我沒興趣。」 妻子斬釘截鐵地說，對話因此就結束了。
富裕早已猜想到妻子的答案，但是妻子的回答太過直率，令富裕失去了追問妻子理由的力氣。
富裕心想「這樣就好」，同時玩味著內心的落寞和解放感，他自認能夠接受妻子的想法。
身體第一次出現不對勁，是在兩天後。
殺了那隻黑狗
牠是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富裕早上睡到一半醒來，被牠的叫聲吵到睡不著時，腦海中會突然浮現非殺了那隻狗不可的異常想法，從此之後，富裕經常被想殺狗的強迫念頭所苦，他擔心自己的精神是否異常。本來以為「應該哪天就會好了吧，忍耐了一個月左右，但是現在連早上泡咖啡也覺得懶，開始懷疑自己是憂鬱症。
猶豫了半天，富裕只好找駒野商量。駒野介紹他一家位於東京大森的診所的身心科醫生。
四、小旅行
現實與想像
富裕坐在簡潔明亮的診間不像在看病，倒像在諮詢。年輕醫生耐心聽完富裕的故事，微笑對他說：
「所以，擔憂或害怕自己可能會殺了那隻狗，和實際會殺那隻狗是兩碼子事。人會想像，所以內心軟弱時，經常會受到想像所苦。也有學者認為，受到想像所苦的人，會因為擔憂或害怕而消耗心神。」
「我完全不可能實際殺狗嗎?」 富裕問醫生
「我想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反過來說，也有可能是因為清楚知道自己實際上不會去殺狗，所以想像力引發了擔憂和害怕。」
與求職無關
富裕推論原因，會陷入這種不安狀態，果然是因爲求職受挫，喪失了自信。
「就我認為，不是這樣的。」 年輕醫生說「原因是和妻子之間的關係改變了」
令富裕吃了一驚。難道是因爲妻子拒絕了他的夢想開露營車旅行嗎?
「這是引爆點，正確來說，是因為你接受了尊夫人有她個人的時間。」
妻子說：我不是討厭開露營車旅行，而是沒了自己的時間很傷腦筋。她使用了好幾次 「自己的時問」 這幾個字 。
建立新關係的階段
「即使是夫妻或親子，每個人都有特有的時間，其他人不能隨意更動。多年來以公司爲重心而活的中高齡男性，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案例意外地多。因爲在日本公司裡常有的從屬和庇護這種關係中，大多沒有訓練人接受別人是對等的個別人格，因此無法意識到，任何人都擁有自己的時間，認知這項事實，有的人精神會暫時變得不穩定。因爲察覺到一件重大的事，接受了它而因此感到不安。今後是建立新關係的階段。需要花上一定程度的時間，但是接受事實，非常需要勇氣。
」
痛苦的事實？
「許多人害怕認清事實，所以假裝沒有察覺到而逃避，所以也不會感到不安，但是永遠無法建立新的人際關係，結果衍生更大的問題。」
富裕問「我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跟妻子和孩子們相處才好？」
年輕醫生說「跟之前一樣就行了，不必做和之前不一樣的事。關係會自然建立，不安會漸漸地變淡。」
難道察覺並且接受誰都有自己的時間這個事實，是如此痛苦的事嗎？富裕雙手捧著空空的馬克杯，玩味年輕醫生的話。
躲在家裡
富裕回想之前和駒野見面時，他說的話：「我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大女兒去加拿大。但還是會忍不住怨恨，斷定是她的錯，讓我比較輕鬆。可是如果斷定是身邊人的錯，心情就會變得不積極，對吧？心情一旦變得不積極，可怕的是，身心都會變得有點封閉。我有一段期間不想外出，也不想見人。一開始也懶得思考去加拿大的事
」 駒野繼續說：「我才漸漸地明白，要打從心裡接受重要的人的決定，是一件辛苦的事。然後，
一點一點地，眞的是一點一點地，逐漸形成某種保護自己、像是膜一般的東西。然後麻煩的是，那種像是膜的東西，只有自己的外側才有，一直待在家裡就不會知道，但是外出待在寒冷中，一回到家，就能感覺到家很溫暖，對吧？大概是那種感覺吧。」
「外出」吧
原來一向意氣風發的駒野也有這樣的心路歷程。
對我而言的「外側」，到底在哪裡呢？妻子在三天前說的話，莫名地留在心中：「市公所要開孩子的柔道、劍道課，似乎在徴募講師。」教孩子柔道這種事也不錯吧？這樣算是「外出」吧？
富裕試著想像大批孩子如同五十年前的自己，正在練習護身倒法的模樣。感覺不賴。驀地，富裕心想：好久沒泡咖啡了，來泡咖啡吧。猶豫了半晌之後，富裕為了煮熱水，站了起來。
你預備好了嗎？
看完富裕的故事，
你想過你生命的意義嗎？
你有什麼要改變的嗎？
你會重寫生命史嗎？
來吧，我親愛的朋友，來泡咖啡吧！
